第六节
“姐……”
唐嫂说：“宝宝一定是饿了，得让妈妈喂奶。”
“冲奶粉去吧，宝宝我来抱。”
“南京是江南，秋意刚起，舒服着呢，我……我只穿一件衬衫就可以了。”
“既然是病，总有办法治，只是需要时间。”他用眼神堵住她欲出口的话。
诸航再次醒来，天已经亮了，小护士立在床前换药液，笑盈盈的。
“夫人不愿意喂奶？”
欧灿无语以对。
“起了，正要去洗漱。梓然上学去了？”诸航尽力装出自然的口吻。
他居然同意了，“行，那学名就叫卓逸帆。”
“你确定孩子是……”在父母面前，绍华向来有分寸。自从突然冒出这女子出来，绍华变了。从前，在她讲话时，他从不会无礼地打断她。
依稀听到宝宝哇哇哭个不停，嗓门真是大，她不禁皱起眉。
护士体贴地为她从包包中取出手机，顺手按下通话键。
“姐姐再见。”懒懒地把手机扔到一边，想叹气。唉声没出来，发现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首长的母亲。
“他的长相随我。”
“喔，我来找你有点事。”欧灿转过身，“我去婴儿室看过孩子了。绍华，以前你曾经讲过你身体……”
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好窘，他也听见那饿鸣！
唐嫂瞧瞧一脸严肃的卓绍华，哑口无言。
诸航叹息，不敢苟同。
欧灿苦笑，“不要送，我自己会走。”
卓绍华情绪没有丝毫波动，似乎聊的是件和已无关的事。
“我一会去单位有点事，等成功为你检查过后，先喝点粥。”卓绍华又回来了。
睡过一觉，疼痛感消除了许多，随之漫上来的是饥饿感。隔着被子，她都能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。
“好啊！”那样不止是有意外，还会有惊喜。
“嗯！”
“绍华，你可曾后悔过？”欧灿问。
“喝妈妈的奶比较好，增强宝宝的免疫力，又不会凉不会烫，多方便。”
“你爸爸在气头上，一时半会不会消气。今天沈秘书打电话给你爸，让你做好思想准备，纪检组要找你谈个话，会有个处分。唉，我不知还能和你说什么。”欧灿仍然无法消化这件事，想想都觉得这是梦，不会是真的。
还是他学问高，她不得不佩服，普普通通的名，他加个字，就显得那么有气质。
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多了起来，每天例行的查房时间到了。
赖上她了？
“从不曾。”
“你姐夫送他刚出门。北京过两天要降温，南京冷吗？”
“不多说了，我也要洗洗上班去。晚上不要玩太多游戏，回北京时告诉我，我去车站接你。挂了。”
“帆帆行吗？”既然船起航，肯定不能少得了帆，她恶作剧地回道。
疼痛泰山压顶般，她撑不住，又沉沉睡去。
“航航，你起床了吗？”是姐姐诸盈。
“你是不是天生就爱撒谎？”欧灿冷冷俯视着因懊恼而表情耷拉的诸航，“我要为宝宝和绍华做亲子鉴定，也许会有什么意外发现。”
“只要你雅思考试通过，我想哈佛那边肯定会同意你的申请，学费我已准备好了。”
“冲点奶粉。”首长命令。
“诸航还没能进食，需要休息，我送你下楼。”
诸航属于成功的病人，查房医生经过门前却没有进来，流氓医生会单独折腾她。
“好，你……多保重。”他的单位不是那普通的机关，那所谓的处分也不知是什么样。她如此寄语，有点像送君去前线作战，你可千万要平安回来哦！
欧灿愣住，讶异她的轻快，或者讲像是无限期待。而对于刚才电话里的谎言，她却避而不谈，仿佛没必要回答。
“我觉得男生应该独立些，不要养成依赖的习惯。”
诸盈特别疼诸航，妈妈生她时属于高龄产妇，家中事务又多，诸盈休学一年在家帮着带诸航。诸航对姐姐是又爱又敬，但诸盈要求很严厉。
“妈妈，你来了。”走进房间的卓绍华脚步有点匆匆。
“出门要加件外套。到了年底，早早把房退了，还是回北京来好好复习，准备明年二月的雅思考试。”
阳光爬上了窗台，歪歪扭扭穿过树梢，伴着晨风射进室内，楼下的草坪刚修剪过，空气里飘荡着青草的气息。